小時候常在出遊前一晚興奮得睡不著覺,長大以後出遊的經歷多了,興奮的期待感卻少了,很久沒有為隔天的天氣祈禱,希望陽光可以驅逐連日的陰雨。

 

蔚藍的天空像被弄丟的一塊拼圖,你卻一仰起臉就撿拾到它,笑著說今天其實是晴天,說不定還看得見夕陽。這一天,陽光雖然沒有如我所願乖乖露臉,但確實很講義氣的幫我守護著這個季節,還有我的名字。

 

而你,你是不小心在地上被我撿到的陽光。

 

跨上機車沿著西濱公路騎行一個多小時,風很狂亂,海象很糟,海面是一片朦朧的灰,地平線畫過一道弧,始終被無盡的浪潮捲湧,無法清楚望見。廣闊的視野被憂鬱的色系填滿,台北港讓這張畫布上有工業化的痕跡,然而廣闊的依舊廣闊,像人一樣,終其一生被社會雕琢成人所想要的模樣,最後卻依舊在自然環境的掌握之下,脫離不了災難的侵擾,也捨棄不了海洋和土地的溫情豢養。

 

第一次造訪十三行博物館,回想起高一那年的遺跡考古體驗,和那年站在透明玻璃上俯視人體遺骸的震撼。

 

人類的歷史被文字紀錄,情感卻隨著漫長的演化過程保留住最純粹的樣子,有些愛和尊敬已經存在好久好久,非關文化,非關智慧,有些事情或許沒有考古學家的想像複雜,不需要多餘的解釋。

 

很多時候不需要解釋就能心領神會的,最真切動人。

 

你像個大孩子,一看到大樓梯就想拉著我往上跑。這幢建築像在北海岸擱淺的巨大鯨魚,而我們是童話裡的少年,爬上鯨魚的背脊不為殘忍殺戮,只為和平瞭望。那天的我沒能為我們土生土長的這座番薯島好好祈願,現在我想說,多希望我們深愛的台灣可以被善良的力量保護,多希望我們最引以為傲的人情味不要被惡劣的企業和政客破壞殆盡。

 

因為應該擱淺的不是鯨魚,應該被打敗的不是我們。

 

最好的愛不會把我們反噬,最真誠的歉疚不用眼淚償還,而是用血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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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0 攝於淡水紅毛城 by Starfish)

 

共撐一把傘,陣雨剝奪了坐下歇腳的某些機會,同時卻又拉近伴行的距離。你偶爾會有點傻裡傻氣,偶爾又會突然反應靈敏,跟我交談一如往常的順遂幽默。

 

這天你的手特別滑,掉了好多東西。有冰淇淋,有手機,有飲料杯,甚至連船票都掉在地上糊得不成形,我在一旁看著笑著無奈著,「幸好你沒有把我也丟掉。」然後這樣想著,繼續牽著你的手在人群之間穿梭。

 

走上紅毛城,走進真理大學,走過淡水河岸,走很多很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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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10/10 攝於台北淡水紅毛城 by Starfish)

 

國旗在蒼白的天空下飄揚。這一年經歷許多的苦痛,也許並沒有真正值得慶祝的理由,我們所能夠珍惜的,無非就是所謂的小確幸而已,縱然這個名詞所代表的涵義已經愈來愈淺薄,在大不幸中有小確幸,仍是我們被贈予的好運。

 

至於歷史不斷上演的悲歡離合和忠奸交惡究竟是讓世界變得更加混濁還是更加澄亮有光?我想我還沒找到答案,只是對於信任感還懷抱著更深的期待,不願被那些不值得信任的人摔壞罷了。

 

像爸爸告訴我的那樣,看著一個人的眼神就知道他是不是值得相信。

 

我相信你是比我更好的人。

 

──2014/10/14 by Star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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