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告訴我他搭的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對望良久,我努力在你面前擠出一句話。
你緩步上前,一言不發的把我按進懷裡,試圖從我空洞的眼神中找出恐懼的核心,用力將它捏碎。我不想再為阿徹傷心難過了,尤其是在你面前。
幾次問你是否會因為我擁有這個過從甚密的異性知心而感覺委屈,你總是笑著揉亂我的髮絲,反過來安撫我說阿徹是你的盟友而非假想敵,叫我別想太多。
「他沒告訴我他搭的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對望良久,我努力在你面前擠出一句話。
你緩步上前,一言不發的把我按進懷裡,試圖從我空洞的眼神中找出恐懼的核心,用力將它捏碎。我不想再為阿徹傷心難過了,尤其是在你面前。
幾次問你是否會因為我擁有這個過從甚密的異性知心而感覺委屈,你總是笑著揉亂我的髮絲,反過來安撫我說阿徹是你的盟友而非假想敵,叫我別想太多。
馳騁夜路,寶藍色的車身上仍貼著熟悉的17號字樣,我張開手掌,隨風召喚飛逝的回憶。還記得第一次一起去港口吹風暢談,就是這樣坐在阿徹背後,跟他一起哼唱著音律不整的分手快樂,然後笑到不能自已。
「真可惜,這次不能唱分手快樂了。」和我重溫舊夢的默契仍在,他忽然轉過頭來感慨。
「可以唱別首啊!」無奈一笑,我敲了一下他的安全帽。「騎車的時候專心看前面啦!」
走上天橋,我和阿徹約好了,要在上一次揭曉秘密的簡餐店裡比出勝負。
冬夜微雨落在透明的傘面上,車燈和霓虹燈輪流綻放光芒,將大小不一的雨點染成金色,像是提前迎接耶誕的小燈泡,不一會兒就掛滿頭頂上窄小的天空蓋子。
眩目,卻為淒冷的路景帶來些許暖意。
加拿大,一個被紅楓擁戴,美不勝收的國家。
呆坐在電腦前,網頁上的照片一張一張滑過指尖,白雲徜徉於碧水藍天,每個角度都是令人心醉的視覺饗宴。
這就是阿徹即將遠行的地方嗎?那裡有廣袤無邊的落葉林、綿延無盡的山脈、壯闊無涯的冰河和湖泊,還有……一個比台灣更能包容同性相戀的開放社會。
逐題劃卡作答,許久沒有握在手心裡的2B鉛筆微微發顫,我一邊按著劇烈絞痛的下腹部,一邊咬緊下唇努力跟上其他考生的答題速度。
戶外風大,強風震動窗璃,發出令人心慌的匡啷聲。明明是寒風凜冽的十二月天,額邊卻不斷泌出細汗,我的專注力隨著時間流逝,愈來愈難集中。
不知是幸還不幸,每逢大考必臨生理期,「好朋友」總是很有義氣地擔任陪考員,讓痛覺吞噬應考的緊張感。幸的是,驅逐了緊張感後,我往往答題答得乾脆,可以拿到比較理想的分數;不幸的是,得分的過程十分煎熬,分秒必爭成了垂死掙扎的最佳寫照。
旭日東昇,幽晦的熹光漸漸明朗,對光線十分敏感的我在柔軟的床鋪上悠悠轉醒。
陽光被橘黃色的窗簾渲染開來,朦朧了輕微的鼾聲。正欲起身,一隻手臂驀然橫越上空,像抱娃娃一樣圈住我。沐浴精的清新香味伴隨著翻身的動作襲來,立時薰紅了我的臉頰。
你的胸膛均勻起伏,貌似還安穩地在夢鄉裡流連忘返。習慣性的側抱睡姿讓你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大孩子,我稍稍扭動身軀,想在不吵醒你的情況下替你把棉被蓋好,卻怎麼也動彈不得。
沿著民宿後院的鄉間小路往外直行,拐過幾個彎,再經過幾畝田後,會看見一座紅瓦白牆築成的三合院。附近沒有人跡,也沒有光,只有屋前一塊空蕩蕩的水泥地。
和遼闊的一頂星穹。
這裡就是你說的秘密基地,也是日前你和阿徹一起流浪的終點。
「其實我和我爸還沒度過冷戰期。」你一手握著吹風機,一手撫弄我的頭髮,蓬亂的聲音掩蓋過你的淡漠,就好像是你內心的風景,在龍捲風狂掃過境後,仍孤伶伶地留守在地窖裡,躲避某種焦慮。
「雖然理智上可以體諒他的處境,但感情上還是無法接受。老實說,我到現在還是沒辦法用平常心和他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所以總是盡量早出晚歸,減少和他碰面的機會。」
我望著你,明明有很多安慰的話想說,卻都因為不合時宜而作罷。驀然間,靈光一閃。
「語恩,對不起哦,因為我剛才連續敲了幾次門都沒反應,所以就直接開門了。」
「噢……沒關係。」
「我是進來收東西的,今天晚上我會過去采芸那邊睡喔!」小杏簡略交代一聲,隨即走進門整理單人床上散落的個人物品,動作明快地把所有東西掃進行李袋。
淅瀝聲中,眼眶周圍的熱氣漸漸沖散了,思緒卻在水柱沖擊下愈發不可收拾的亂成一片。
不能哭,沒有理由哭,畢竟受委屈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奪門而出的陸采芸才對。
「妳沒事吧?」阿徹在身後默默站著好一陣子,直到水聲歇止才將手裡的溼紙巾遞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