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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突如其來的顫痛讓我漸漸恢復意識,我勉強睜開雙眼,好不容易習慣了日光充斥的環境,坐直身子。

 

「少主你終於醒了!太好了!太好了!」不認識的少年緊張兮兮地抓住我的手,身上一襲東方風味濃厚的軍裝,臉蛋卻稚嫩的不像是個軍人。

 

這是哪裡?我如走失的小羊左顧右盼,乍看之下,我似乎正在一處軍營裡療傷,眼前這人喚我少主,那麼我是……

 

「昊平!你立大功啦!」我的腦袋尚處於混沌之間,一下子衝進來幾名男子對著我歡呼,我一頭霧水地望著他們,還沒釐清任何事就被簇擁著離開營帳。

 

「岳煥大人,就是他,他就是為您擋下那刀的昊平。」

 

擋刀?我跪在地上抬起頭,被尊稱為大人的將領正站在跟前俯視著我,熾烈的陽光被他高挺的身軀遮掩,我不由得被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玄眸定住。那是什麼?在他眼中飄懸著像是羽毛的東西,倏忽間,從小到大的回憶全都浮現在腦海,就好像某盞燭火被人點燃了,原先處在黑暗之中的一切一下子全都在眼前一覽無遺,我憶起我的姓名,也憶起自己身在此地的緣由。

 

「屬下昊平參見大人。」

 

「快起來,身上的傷處理得如何了?」他俯身將我攙起,從裡到外絲毫沒有一點傲然之氣,我愣愣地盯著他,沒想過竟能在他麾下獲得如此待遇,這和父親給我的情報未免相距太遠!身旁的弟兄們個個露出羨慕不已的表情,卻沒有人同我一樣訝異。

 

「報告大人!昊平的肩傷有點深,近日內不宜再赴前線。」剛剛緊抓我手只差沒喜極而泣的少年匆匆出帳代我回答。原來是宇彥啊……想起剛才竟忘了隨我一同下部隊的童年玩伴,我不禁有些汗顏。

 

聽了他簡短的報告後,岳煥莞爾一笑:「想不到在你們心中我這麼不近人情。」

 

此言一出可不得了,一雙雙眼睛怒氣橫生地瞪著宇彥,彷彿他剛侮辱了他們最仰慕的偶像。

 

「大人,宇彥不是那個意思。」我連忙出面替好友聲援,要是不解釋清楚,等這位大將一離開,恐怕就有他好受的了。

 

「哈哈,別緊張,我來這裡可不是為了欺負你們。」

 

岳煥爽朗的笑聲悄然牽動了我的思緒,莫名地,亦牽動著我的心向下沉。

 

「不過我來這裡也不只是為了探視你身上的傷,昊平。」他煞有其事的環視了周遭弟兄一圈,然後目光再度返回到我身上,「我是來任命你為新的訓武官,想知道一星期後你能否到練武場上與我比試幾招?」

 

訓武官?這個職位非同小可,按照往例必須在眾多武試關卡中取勝才能接任,負責與大將切磋磨練。不消多說,弟兄們自是一片譁然,因為我對他們而言不過是初出茅廬的一芥小兵,沒丟了小命還能撐到現在已經算是萬幸。

 

宇彥聽了他的話以後更是睜大了眼睛,然而與其他對我投以質疑或嫉妒目光的人不同,他只對我肩上的傷憂心忡忡:「岳煥大人,一星期太倉促了,昊平根本還不能揮刀!」

 

這傻瓜……我望著他緊揪的眉心,不由得暗暗嘆息,這並不只是傷癒與否的問題而已,我心中潛藏著更複雜的隱憂。「岳煥大人,屬下武藝粗淺,軍中還有許多武藝出眾且經驗豐富的前輩,想必更有資格擔綱訓武官之職。」

 

「是啊!大人,雖然昊平這次在戰場上替您解了圍,但只因為這樣就升他做訓武官,那些一路奮鬥上來的人該如何自處呀?」

 

「我以為你們都見識過他的身手了,看來不是這麼回事。」岳煥饒富興味的瞅著我,大夥兒投向我的目光除了懷疑還是懷疑,畢竟我才剛加入這支軍旅不到十天,熟悉的人也不過幾個,要說有誰看過我舞刀弄劍,那還真是屈指可數。再說,在戰場上又有誰有心力分神注意像我這樣的無名小卒呢?

 

「唉,既然你們不信任我的眼光,我也只能等到下一次武試了。」岳煥狀似失望的轉身要走,我正為了能脫身稍微鬆一口氣,不知怎地那群為數可觀的士兵們突然騷動了起來。

 

「大人留步!我們豈敢懷疑您識才的眼光!」帶頭的士兵這麼一喊,所有人無不恭敬垂首,岳煥則如言停下正要跨出的步履,簡直像是一齣特地安排好的戲碼,只等著我從觀眾席被拉上舞台正中央。

 

我彷彿可以見到背對我的這個男人正揚起嘴角,露出小男孩般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神情。

 

這究竟是什麼樣的一支軍隊啊……我和宇彥無言對望,所謂的領袖魅力,當真一點也不可小覷。

 

「大人,恕屬下直言,要讓昊平在一星期之內上練武場真的太過勉強了。」宇彥試著再行勸退,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事態轉折,任命我為訓武官這件事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

 

岳煥不置可否地望著我肩上滲出血色的繃帶,確實,這樣的傷要在一星期內恢復到能使勁握刀是不可能的,更遑論陪他練武了。

 

「那麼就兩星期後吧!」他自懷裡掏出一個白色瓷瓶,誠摯地笑道,「收下這個。這是我用過最有效的敷料,這幾天好好療傷,比武那天切記不要對我手下留情。」不要手下留情……我詫異地望著他,那抹微笑觸動了我心中安置秘密的角落,他是不是已經知悉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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