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意旁人的注視,透過他們的反應判斷自己是好是壞,似乎,我們總是這樣將其他人當做映照自己的一面鏡子,接而,失去對於自己的,最初始的靈敏度。 

我們稱之為「感覺」的抽象名詞。 

要懂一個人有多難?是要像翻過崇山峻嶺,冒著墜下斷崖的危險找到寶藏那樣?還是要像海底撈針,在汪洋中寄望他或她的想法浮出水面,任憑我們捧在手心端詳才能夠呢? 

我曾經就這樣試著理解自己,試著看別人眼中的自己,最後徒勞而返。 

失了感應磁極能力的候鳥,找不到歸巢總是驚慌莫名。我想不同於候鳥,想自己能更似一根從候鳥翼上脫落的羽毛,隨風而翔,看似軟弱,看似精神渙散,卻有安定的魂魄,飛越毫無把握的天穹亦無妨。 

即便是豪氣干雲的將軍,縱橫沙場也有失意的時候,他的偉大全交付後人評斷。身後之事,是歷史,同時是他目光無法聚焦之處,他在揮戈舞劍的危急時刻曾想過自己為何而戰嗎?是為了國君?為了百姓?還是為了身後染血倒下的同袍,那哀鴻遍野的景象? 

歷史將無數個他陶鑄成聖者,但,歷史本身又因為抹去了些許人性而顯得美麗高尚。我們的崇拜,是映照出他在青史中美名的塑殼,我們以教育為刻刀,在漸漸成熟的腦中雕出完美作品的復刻版,再漸漸,我們捨棄了他豎立的,難以模仿的原型。 

為一個人改變,傳頌著,成了值得期待的待辦事項。 

我也曾經捫心自問,為了另一人而對自己進行連番整修是不是不可能的任務?如同在地層下陷的區域灑上填補空洞的泥沙一樣,面對那懵懂的自我,塑形只是欺瞞。 

悠悠的白雲飄忽遠走,一場夢卻永遠無法醒來,被戳弄。倒映在你我瞳孔中的彼此,不知怎地失去了形容對方的說服力。 

「我不是你想像中的這樣。」如此一來,是不是映在那圓形黑洞中的都只是虛假的影子?鏡子裡的我還在微笑,深奧的哲學已將她的靈魂嚇跑,詭異的是,我就站在她對面,用同樣的表情笑著。 

感覺自己,需要多久的歲月?我以為只需要一個契機,一個,足以顛覆制式思維的契機,事實不然。那要經過許多事的磨練,以及許多生命的摺痕才能抽絲剝繭,像是醍醐灌頂一般,在這寒風決絕的冬季,我突然冷醒了。 

填在待辦事項中的名字,就像是藍天裡默默離去的雲朵,自無窮高處丟下的繩梯是他們離開時留下的航向,我會追著,學著,緊握著。一格一格往上,在北風中嗅出自己的氣味也許危險,但我若是墜落,也只會是那根隨風而翔的羽毛,在某座隱密山澗的湖畔映出雲朵般的形狀。 

渺小,卻不可否認的存在於某個人的待辦事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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