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宇角

鋒面過境，天候不佳，原以為期待許久的九份遊會就此落空，幸虧朋友們和我抱持著一樣的想法，去意堅定，因而抒發了近日來忙碌導致的壓力。

等著遲來的客運，校園裡細雨霏霏，顯得幾分陰鬱，不過我的心情格外開朗輕鬆，擺脫了生活的枷鎖，我覺得我可以飛翔在雨裡。

去程途中在火車上與一個奶奶邂逅，從中壢搭車前往中和，她的行李只有一支二胡，別誤會，不是年少輕狂的流浪，而是人老心不老的終身學習。當我問她是否登台演出過，她笑得十分靦腆，說拉二胡一年資歷的她還有許多資歷超過五、六年的同學，這一趟去中和，她是要找老師惡補。

她和藹的笑容使我心中一片暖，我心想：我有多久沒在一件事情上執著，執著到足以使用「惡補」這般熱血的字眼來形容了呢？也許，我又走偏了路，是不？

說過再見，我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人潮洶湧的台北車站，如此親切的陌生人，在台北這座城市也許不那麼難找，只是我的刻板印象使我不喜這座城市的快速和冷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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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忠孝復興站出口與相約的朋友們會合，在公車上天南地北地聊著，我感覺自己拋卻了過去的不安全感，能將真心交給朋友保管，也許冒險，又也許是淬鍊友誼的一段過程，我只知道，當下的我很滿意這樣的自己，和這樣的轉變。

其中一人頑皮預言雷雨的發生，我們嘲謔他烏鴉嘴，結果愈是往山裡去，雲霧愈是不安份地尾隨著，一下車，大雨狂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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撐著傘拍照，雨水溼透了鞋襪，可是心情很輕很輕，和眼前籠罩山頭的嵐氣一樣飄然茫茫然，彷彿是抓不住的小水滴，收起相機，我用雙眼拍下前所未見的白色風景。

這裡是金瓜石，距離九份約莫十多分鐘車程，我們尋訪黃金博物館，日式建築的橘黃色光暈被雨模糊，成排的方亭成了遊客的落腳處，顯現出另一種人文美。

在博物館裡走閱礦坑歷史，那是離我們好遙遠的時代，我無從體會在狹窄潮溼又陰暗的礦坑中鎮日工作是什麼感覺，只料那是痛苦的，疲憊不堪卻又不得不的，如今被陳列在生活安逸的我們眼前，突顯出我們所面對的困境，充其量只是擋在礦工跟前的一顆小石子，他或許還會拾起端詳，盼望其中有金。

館內擺著一塊價值不斐的金塊，前方顯現今日金價：三億元。令人傻眼的數字是否承括了數不清礦工的血與汗？兩年前即無法瞭解所謂「炫耀性商品」價值何在，直至今日，我還是不懂，究竟這樣的炫耀在成人社會中有何必要性存在。

走出室外，雨勢減緩了些，山稜線上的奇岩異石排列出險峻的山形，我們仰首凝視著，想起地震，想起海嘯，近日來種種駭人的災難。我那頑皮的朋友又做了個大膽預言，說全球暖化後未來的九份將更名為野柳，並且我們將在那上頭找出另一個女王，更加誠心的供奉她為名勝。

無心之言，也許終會成真，世事往往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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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望隱沒的曠野線條，我佇足，脫軌的想法一一飄移，倘若我沒有能力以文字記錄這一切，記錄自己的思想，那麼我還擁有什麼能力？沮喪著，我被他們呼喚而去，沒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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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瓜石逗留了兩小時，我們乘著雨返回九份，為了填飽早已咕嚕叫的肚子。

老街裡吃玩眾多，我們頓時變成覓食小隊。在遮雨棚下滿足口腹之慾，同時組織著腦裡的玩興，對每個店家抱持著好奇心，進門去都是東看看西瞧瞧，我喜歡這種感覺。

穿梭。

吃了花生捲冰淇淋、草仔粿、魚丸米粉......同行的朋友食量當真大的驚人，不過一有人鼓吹，我便不由得跟著品味，難得出遊嘛！他們如是說，於是我不再當自己荷包的守門人，餓了或看見了某個禮品想起適合收下的人，出手比平日乾脆許多。

揮霍。

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上，這一天，這句話恰巧完美地當作抵住揮霍一詞的齒輪，逆向運轉。偶爾的揮霍如果是為了使珍愛的人們喜悅，是否就和我想像的一樣值得呢？

我想是的，因為我並未因此對自己生氣，而是減少了某些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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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霧九份行。這一天，我又累積了好的回憶，該心存感激，但願自己行事可以再從容一點，特別是結束了忙碌與忙碌之間的暫停期，在這個時刻，對陪伴我在雨中漫步的人們說聲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