築宇角

嗨，卡克特斯，時序入冬了，經歷一輪尋常的循環、迷惘，和啟示。

今天有好多學長姐穿著西裝和套裝在校園裡穿梭，伸展台上，每個人都是聚光燈下的模特兒，緊張或從容，卻都有模有樣的挺直背脊，邁開自信的腳步。

對未來還拿不定主意的我只擔任路人的角色，悄悄踅回古老的書庫裡，爬上矮梯。

站在書架前逐次取下舊書，為它們貼上新的身分證，每一本藏書內頁都有最後一次借閱期限的章印，還有老舊的借書卡和借閱人或娟秀或潦草的筆跡。

每一本書都到了可以長出白鬍子的年紀，雖然艱澀的內文乏人問津，穿上足以抵禦冷氣的書殼卻仍坦蕩蕩的在書架上相倚而立。

卡克特斯，我在工作的時候突然想起幾年前，每星期跑兩趟圖書館當圖書志工的午休時分，某天某個女孩偶然從書架之間探出頭，笑我像嗜書魔一樣窩在地上翻書的背影。現在盤坐在地上和這些原文書視線交流，或許更像了一些。

(雖然我比較希望她用精靈形容我，呵，被視作愛書之人還是很有成就感。)

但充其量也只有背影像，曾幾何時，我的閱讀習慣差勁許多，大多數時候光是應付正課叢書和系上事務就忙不過來了，心裡那張時間表，簡直亂得可以，一有空檔就想寫寫擱置中的創作，吸收和釋放之間失去了健全的平衡。

(圖片取自網路，如有侵權請留言通知，將立即取下，謝謝!)

坐在矮梯上機械式地撕膠帶貼條碼，鎮日亂哄哄的腦袋瓜才有機會空轉一下下，打工，是應該多累積一些實用的經歷，坐在這裡當機器人的我是不是很不應該？

可是忙著忙著，打工竟然變成生活中休息的一部分，這寧靜的片刻，我覺得美好。

很多事是因為欠自己一個交代才會那麼難跨越，一旦內心深處不安的聲音弭平了，循序漸進就又恢復可行的狀態。

我在等待，等待自己的思慮更加縝密，等待溫吞的行事方式訓練得更加周全。

誰叫那些穿著成熟的男男女女已經做好出社會的準備了，我卻還慌慌張張，搜羅著不確定未來能不能派得上用場的經驗，扛著不只要為自己擔負的責任。

走在前頭，永遠不知道腳下是不是精確無誤的好軌道，但是卡克特斯啊，過去的我好像也是這麼心驚膽戰地走過稜線，回頭為自己不必要的憂慮苦笑。

她為什麼總要把事情想得那麼複雜？她看不出來嗎，只要過了這個彎，後頭就會一路順遂，要開始走上坡了啊！

沒辦法，當下總是很難看穿每件事的癥結點，把每個跌跤的瞬間都想成會失血過多的重傷害，就像現在的我，和預想中的，未來那個我。

還有好多彎，硬著頭皮，橫豎都是一刀，只能繼續和時間追逐下去。

卡克特斯，我忍不住想喚你名，在這個晴朗的日子，應該要陽光的在草地上伸展筋骨的日子，我還記得向天空望，也還記得你。

唯獨那些困境，我好想忘記。

──2012/11/14 by Starfis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