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快樂!」拉砲聲如環繞音效般在大家唱完生日快樂歌後此起彼落,餘韻未絕。
站在端著蛋糕的阿徹身旁,你在大家的鼓譟之下許了第一個基本款願望:「希望梳野髮廊的生意愈來愈好,大家工作順利。」
「生日快樂!」拉砲聲如環繞音效般在大家唱完生日快樂歌後此起彼落,餘韻未絕。
站在端著蛋糕的阿徹身旁,你在大家的鼓譟之下許了第一個基本款願望:「希望梳野髮廊的生意愈來愈好,大家工作順利。」
聽我問起他們兩人的下落,大家不是搖頭就是聳肩,神秘兮兮的好像刻意隱瞞了什麼。
「他們過一會兒就會回來了,別擔心啦!」小杏最老神在在。她拍拍我的肩膀,順手將我的杯子和她的對調,然後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妳應該不會對酒精過敏吧?」
「語恩,是時候了嗎?」你穩住我微顫的手,不讓杯子有破碎的機會。
撫過你在陶杯上全心全意刻畫的十字線,突然好想回頭問問從前的自己,究竟為了什麼踟躕不前?是煙火施放後逐漸消褪的殘影嗎?但她甚至連煙火的形狀都無法詳述。
「采芸,妳要喝什麼?」便利超商裡,你挑選著晚上烤肉要喝的飲料,沒過問任何人就拎出冰箱的梅子綠和檸檬茶,不偏不倚正好命中我和阿徹的喜好。我半信半疑地瞥向阿徹,阿徹並未多言,淡定的很,彷彿早就預料到你會默默記得這些小細節。
「我要雪碧。」陸采芸沾沾自喜地走過我身前,距離過近,和你一起完成的陶杯差點沒被撞掉,嚇得我回過神來,忙不迭拿穩剛風乾不久的素陶。
走出工坊,旱熱的薰風迎面襲來,悶悶的,有點難耐。站在化妝室外搓洗雙手,泥濘流經手心,只見一片乾涸的土塊膠結在那兒,像傷口上的痂。
「玩完了?」阿徹從販賣部走出,平淡的口吻聽起來不像是普通的疑問句,有責問的味道。
用完午餐後的第一個行程,我們到民宿附近的一間陶藝工坊參觀。偌大的工坊分成裡外兩部分,外面販賣各式各樣的陶藝品,裡面則是提供實作體驗的DIY教室。
坐在拉製手拉坯的轆轤前,老師傅一邊示範一邊解說實作的步驟,巧手一出,漂亮的雛形立刻躍然盤上,看得大家目不轉睛,讚嘆連連。
車廂外釉綠的田野綿延無盡,幾幢農舍錯落其間,宛如樹叢裡悄然生長的小紅果,恰如其分地點綴著單調的穠麗。我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不時駐留遠方,耳機裡的英式搖滾難得馴服不了顫動的心臟。
梳野髮廊的員工旅遊本該由丁胤陽陪同韓胤南參加的,卻陰錯陽差地派我上陣替補。在丁媽媽的脅迫下,腳傷未癒的丁胤陽不敢造次,只得乖乖交出旅遊權,強撐著笑容站在月台上向我們揮別。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時的他好像眼角泛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棄兒模樣,讓人有點於心不忍。
坪數不多的小公寓格局一般,但窗明几淨,處處都被布置得很有家的味道。從掛在房門框上的卡通門簾、靠牆並有一瓶鮮花擺飾其上的風琴、貼在客廳牆上的球星海報……每個角落都寫實地呈現出關注小孩成長為中心的生活風貌,不難拼湊出丁媽媽疼愛兒子的那份親情,付出得很篤實。
唯獨電視櫃上的全家福靜靜地被隔絕在外。
綠燈亮了,但堵塞的車陣間,無數引擎仍持續發出低沉的悶響,晚了好幾秒才開始移動。
我算不清自己在騎樓外面看了幾批車輛遵循著燈號起步。呆望著腳下的影子被燈光拖曳到馬路上,一遍又一遍被輾壓蹂躪卻未留下任何胎痕,彷彿影子就只是虛幻的存在。
語庭將講義傳到對面,丁胤陽很順的接了過去,兩人大概已經這樣來回交換五六次了,過程中除了一些比較困難的題型解不開向我求助,其他幾乎都由胤陽一手包辦。
我坐在他們兩人之間,欣賞著他們專注的神情,雖然清閒到有種怠忽職守的感覺,卻一點也不想出聲打擾他們。
在車站裡找到語庭的時候,她正焦躁地在便利超商前來回踱步,本來還以為她會對我沒回家幫她慶生的事發脾氣,但她見到我後卻劈頭就問:『姐,妳沒事吧?』
是我氣色太差還是姐妹之間的心電感應不僅侷限在雙胞胎之間?我問她怎麼知道我生病的事,她只聳聳肩,神秘兮兮的一個字也不肯透露。
「語恩,那個字有那麼難寫嗎?怎麼妳坐在那裡寫二十分鐘了還沒好?」小蘋學姐已經剪完手中五顏六色的紙花,起身見我還停在十分鐘前的進度,不禁蹙起眉。「怎麼連『南』這麼簡單的字都要試寫這麼多次還不下筆?妳今天很反常喔!」
「語恩,妳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啊?臉色有點糟耶。」擔任社長的阿傑學長和留在社辦幫忙的其他社員們止住閒聊的話題,紛紛把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
「時候不早了,你不是還要回去醫院跟丁媽媽換班嗎?快點出發吧!」視線昂揚,我心慌意亂地對上他幽深的眸光,感覺自己就像受人操縱的小木偶,一言一行都不自由。
「不急,妳先收下這個。」他依約鬆開我的手,提起事前擱置在長椅旁邊的紙袋,主動掛到我手上。
街燈一盞接著一盞亮了,夕陽餘暉在都市夾縫間漸漸隱沒,就如往常那般低調退場。我戴上隨身攜帶的白色耳塞式耳機,正準備要拿出手機安裝,卻赫然想起它冷冰冰地躺在抽屜裡,即使帶出門了也無用武之地。
第一次為這樣寧靜的消逝感到委屈。